龙泉
王源 × 隋玉 × 苍白 × 张小凡
第六章
夜色浓重，一弯斜月挂在枝头，悬崖的突壁向更高处的岩面投影，越显得夸大而曳长，青夷锋庞沛体魄，从连绵的山峦中毅然崛起，在南面具有独当一面之尊，与北面的平顶崖和无相山遥相呼应，构成一条巨大的山谷，顺着龙泉浩荡的河道蜿蜒东伸。
张小凡带领的人马紧急夜行，马鞭声在山谷的回声此起彼伏，纷乱的马蹄踏起的飞扬尘土在月光下形成一股迷蒙的黄雾，被迎面的风吹散到四处给周边的花草树叶蒙上一层薄薄黄纱。
现在是六月初七，距离接到谕旨已是第三天，原本两天就到的路程硬是拖到了现在，如果不是隋玉的提醒，恐怕初九也到不了，想来张小凡觉得一股恶寒。
当前他的敌人还不是皇帝，而是朝中那些早就看不惯他的文官以及觊觎兵权的武将，王源刚刚登基，正是朝纲不稳的时候，他需要笼络人心，而那些大臣更是想除掉障碍大权在握，隋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现在他的迟延很不识趣的得罪了皇帝，也让别有用心之人抓住了把柄，如果王源动了杀鸡儆猴的想法，那就是老将军出马也于事无济了。
三十年前，在北谭城边界那场大战中，大将军张列，也就是张小凡的父亲，率部队大败鲜焱族，一扬龙泉军威，张家军成为龙泉最重要的军事力量，两年前鲜焱族再犯，张小凡率部队直倒其老巢，彻底消灭了这个大隐患，并被先帝封将。
这两年来，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张家的显赫，外族已经不敢入侵纷纷臣服，朝内的局势则云诡波谲，大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趋势，此刻就算削了张小凡的兵权，能够取代的蹩脚将军也大有人在。
当月亮西沉，东边的天空再次被那轮红日占领的时候，他们终于越过高耸的山坡看到了雄伟的泊亥城，高楼耸立，建筑密集，良田千顷，坡下的青苗随风摇摆，地势逐渐平缓下去给这个都城匍匐罗拜。
停在高坡上，众人都已经气喘吁吁，棕色的矫健战马用马蹄不停的摩擦地面，那面大旗迎风招展，似一双火红的翅膀要带领军队腾空飞翔至皇城。
略作停留，便策马奔跃加速朝那高耸的城楼奔去。
城楼的士兵看到是张小凡的军队，立刻开门放行，于是人马迅速进入泊亥的主大道，张小凡的面色有些狼狈，汗水顺着下巴淌下来，已经有人挖好陷阱等着他了，想着他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，拧成一个疙瘩。
他必须立刻去见王源，赶在早朝之前，于是他安排校尉整顿好军队，自己解了佩剑骑马赶去内城，正要转身出发，隋玉却拽住了他的胳膊：“将军想好怎麽应对了吗”
隋玉的面色泛红，一夜的奔波让脸上、衣服上都沾了不少尘土，再加上汗水，简直是灰头土脸，但那双眸子还是清亮的，让张小凡看着不禁多了分心安。
“先生有何嘱咐”，他开始称隋玉为先生了，虽然已经镇定下来，但他对眼前的局势还完全没有对策，此刻能够依靠的也就是隋玉的计谋了。
隋玉用手抹了一把脸，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张小凡擦擦满面尘土，张小凡接过把手帕捏在手里，略作迟疑之后才用力的把脸擦了一圈。
“别乱了礼仪，陛下会帮你，”
“你是指？”
“新王想要的不是凶猛的虎狼，而是听话的猎狗，权力太大会威慑到皇权，财物太丰会腐蚀王朝，唯有女色让人低迷，不值得忌惮，对于改道迟延之事将军只需如实作答，可保无虞”
张小凡点点头，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隋玉，自己加急进了内城，如此同时王源已经收到奏报，知道张小凡很快就要来见他，就一早等在议政殿的偏殿。
对于张小凡在路上发生的事情他早就了如指掌，好个张小凡，对面圣的谕旨如此轻率，竟然半道去了妓馆，还把人家的花楼给烧了，未免太飞扬跋扈，本来是想召他回来为自己效力的，现在倒是该考虑考虑了，他的袖子里可不会藏咬人的蛇。
宫人为王源端来茶点，让皇帝在上朝之前先垫垫肚子，下朝之后再用早膳。他穿着红色的龙袍，长眉入鬓，神色冷峻，俊俏的杏眼里有些杀气，身边的宫人在旁边战战兢兢。
这几日王源的心情格外不好，朝廷的众臣处处刁难，拿他当个软柿子纷纷要捏一捏，宫人从晨起就已经感觉到王源的怒气有爆发之势，做事都格外小心，这一天，恐怕有大事要发生。
森严的皇城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，驻守的士兵站姿笔直有力，张小凡在内城城门下马，徒步在内侍的带领下去王源所在的偏殿。
看到已经在偏殿等候的王源，张小凡倒抽一口凉气，没想到这个小皇帝有如此强大的气场，年轻的脸庞尽是与年纪不符的威严。
“拜见陛下，张小凡来迟，望陛下恕罪”，张小凡手放在膝上单膝跪地，看着脚下光滑可鉴的地板，银袍和靴上的尘土微微抖落沾到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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